沈复醉:“你也不差。”
“嘿嘿,”陆子墨挠头,手上的五帝钱随着动作乒铃乓啷响,“莫非是那年兽长了手?还可以倒立着走,迷惑我们?”
他说完,想象了一下那小山般庞大的年兽笨拙地倒立着,用一双小爪子蹒跚前行的样子,搓了搓鸡皮疙瘩。
白厌轻轻摇头,俯身仔细观察地上那些细小的爪印:“脚印深浅一致,步距均匀,不似刻意伪装。”
陆子墨:“既然不是伪装,那它过来偷糖的目的是什么?”
沈复醉执扇轻叩掌心:“寻常妖兽作乱,多为血食,或泄怨气。这般精准窃取特定供品,倒像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有所求。”
裴回伸出点舌尖,舔了一口食指的糖渍,没说话。
陆子墨:“师尊是说,这年兽是饿疯了?”
沈复醉:“……”谁疯了。
白厌忽然开口:“除了寻常的破坏,失窃的都是孩童玩物,连同这饴糖——皆是至纯至真之物。”
沈复醉很欣慰,看来自己收的徒弟里,还是有正常人的,他微微颔首:“正是此理。”
“走吧,跟着牵机去逮它,见到了,自然就清楚了。”
“……”
他发完号施完令,身后却一片寂静。
沈复醉一转头,发现陆子墨正其乐融融地发着贡果。仨徒弟人手一个红艳艳的苹果,齐刷刷抬头望来。
沈复醉的目光从陆子墨谄媚的笑脸,移到白厌面无表情的侧脸,最后落在裴回鼓起的腮帮子上。
他沉默片刻,幽幽叹道:“……我平时虐待你们了么?”
——
师徒四人一路咔嚓咔嚓啃着苹果,循着牵机毒赶到了邻近村落。
尚未进村,便又听见一阵凄厉的尖叫。
“又、又来啦——”
“救命啊救命啊——”
“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啊啊啊!”
“咋又来了啊!!”陆子墨被他们的尖叫吓了一跳,哆哆嗦嗦道。
“走!”
四人循着声音找去,只见一个黑影正在路旁低矮的屋顶上奔跑,体型庞大无比,震得瓦片噼里啪啦掉了一地——
赫然是村民口中的“年兽”!
稀薄的月光下,隐约能看见那年兽的身形,和话本子里形容的别无二致:铜头铁额,面目狰狞,通体青灰,皮肤像长满苔藓的青铜,此刻张牙舞爪,看着煞是骇人。
最重要的是,四肢健全,没有畸形。
陆子墨:“这什么玩意啊!它咋四个爪子一样大!”
“年兽啊。”沈复醉站定,轻声说,“去。”
玉骨扇立刻脱手,在空中划出道莹白的弧线,鹤鸟引颈般徐徐展开每一根扇骨。待到扇子完全张开,数道罡风自从扇骨间凭空生出,连珠箭一样射出去。
年兽那庞大的身躯根本无从躲避,结结实实吃了满嘴罡风。剧痛之下,它呲牙咧嘴地扬起头咆哮起来。
“嗷——呜——!”
那声音十分痛苦,也十分怪异,堂堂年兽叫声像狗就暂且不提,吼声还夹杂着“嘶嘶”的杂音,像是风吹过洞穴的声响。
“回来。”沈复醉又喝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