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连几日,沈芊橙的春日尝鲜系列都卖得很快速,每日不到午时便售空了。
凉拌春鲜的清爽,芝麻脆角酥香还有芥菜鲜肉馄饨令人回味无穷的鲜美,都让沈芊橙的小摊车声名远播。
每日收入眼见着比往日丰厚,银钱落入木匣中的声响一日比一日沉实,但沈芊橙心中,那根关于周氏针线铺的弦却始终没有松开,反而越绷越紧。
坊正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,王掌柜昨日未时却给她透了口风,言语间虽没有将事说死,但确是不太容易。
午后,沈芊橙一般擦拭案板,一边在心里盘算,若是周家的铺子当真无望,她便只能先做着摊车的生意,再慢慢留意其他合心意的铺面了。
只是摊车堂食不便,短时间不换地方,她或许要再寻一两张桌椅放置?也不知能不能行。
“沈小娘子可在?”
沈芊橙正想着,一道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摊前响起。
她抬头,只见一位头发花白,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妇人,站在她面前。
来人穿着件间靛青色的半旧衣裙,发髻梳得一丝不苟,面容清瘦,眼神锐利,通神都透着利落,身边还跟了个面容朴实的中年仆妇。
她心下一动,客气道,“我就是,请问老夫人可有事?”
那人并不说话,向她点点头,目光转向摊车将它从头到尾打量一遍,擦得干净的台面,码放整齐的粗瓷碗碟,熬着清汤微微冒着热气的陶罐,还有不见油腥的各个角落。
她看得仔细,像是在审视什么。
“老身姓周,家住万年县,周家铺子的周娘子是我的儿媳,你可叫我一声周阿婆。”
周?
沈芊橙屈膝行了个晚辈礼,“原来是周阿婆。”
老妇人的视线在沈芊橙身上停留片刻,忽然道,“我那儿媳妇,从前也在西市上摆摊卖绣活,也是这般年纪。”
“手脚还算利落,就是性子软,没主见,说两句便要哭了。”
沈芊橙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周娘子,只能谨慎道,“周娘子蕙质兰心,针线活是出了名的好。”
“针线活好有什么用,“卖个绣品,几日没卖出去不说,还倒欠了银钱,家里的是拎不清,外头的事也撑不起。”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若不是我儿出了事,她要为尚在襁褓中的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罢了。”周阿婆的话戛然而止,“不提她了。”
“你这小娘子倒不同,生意如此红火,也没忘了许多细节。”她话锋一转,“听说你想盘铺子?”
果然。
沈芊橙心下了然,万年县离这里并不近,若不是有事,周阿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,怎地会走到这儿来。
她面上从容,拿捏好说话的分寸,坦然道,“不瞒您,前些时候听街上的王掌柜提过一句,说两坊交界处有家铺子许是要出手,我又确实有盘个店铺做食肆的想法,便留了意,去打听了。”
“后来听说阿婆另有考量,便不敢贸然打扰了。”
她也不提买卖租赁,只说出手,当做并不知晓其中的事情。
周阿婆见她言语得体,既没有装作不知,也没有急着追问,脸色稍缓,“你不用说得如此小心,考量?他们那是败家,好好的铺子,恨不能直接把它送了出去给旁人。”
沈芊橙不知道这周家婆母,怎么突然和她说这些家里长短,“那阿婆是?”
周阿婆沉默片刻,忽然道,“我若将那铺面租给你,你可能保证,时时刻刻都如你摊车这般干净整洁?食材新鲜?不会契书一签,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没个长久?”
租?
沈芊橙眼睛微亮,答道,“阿婆,我这儿虽是小本经营,却也知道轻重,干净整齐,食材新鲜,是我的立身之本,不敢有半分懈怠。“
“若是能得您信任,芊橙定当爱惜铺面,用心经营。”
周阿婆深深看了她一眼,她这么说是有依据的,早前自家针线铺旁边是家杂货铺,租户勤快老实,后来换成了个人租这铺子,说是要改成古董铺,没想到就新鲜了几天,现在那么个好位置不温不火的。
可惜了。
这小娘子年岁不大,处事却十分老练,罢了。。。。。。想到孙儿这些天的来信劝谏,她的年岁已大纵然留着铺子,也不能好生经营,不如选个好一点的租户,给铺子添点人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