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心跳蓦地快了几分,手有些发痒,不自觉抬手,想摸一下她的头。
指尖刚碰到她的发丝,一连串喇叭声突兀地划破空气。
江斐抬眼望去,一辆迈巴赫疾驰而来,停在两人面前。
窗户慢慢降了下来,露出一张意外的脸,没想到秦振东亲自来了。
他的脸一半被车窗挡去,露出的眉目冷锐,目光喜怒难辨,沉声道:“上车。”
秦浅柠小心地扶着江斐上了车,自己也想跟着上车时,被秦振东挡下了。
“你回去上课。”
“我也要一起去……”
“秦浅柠,不要让我说第二遍。”
听见这话,秦浅柠挂了脸,站在原地僵持了几秒,见秦振东不肯松口,最后不情愿地用力地摔上车门离开。
秦振东看着她走进校门,这才收回视线,转头关心起江斐的受伤情况。
聊完受伤情况,话题忽然转至另一个方向:“柠柠的性格毛躁躁的,掌握不好分寸,对什么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,喜欢什么东西过一阵子就不喜欢了。”
“小斐你就不一样了,做事严谨懂分寸,能摆正自己的位置,我一直都很看好你。”
“所以什么该想,什么不该想,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,你心里应该清楚。”
“我不指望你报答什么,只希望你要懂得感恩。”
上车前秦振东的眼神深重,引而不发,几乎钉在了江斐蠢蠢欲动的手上。
因此江斐上车时就有预感,但这话真正落下时,比预想的还要沉还要重,他只能低下头回:“我明白。”
他能说什么呢?
一片漂泊无依的树叶,向来是没有办法自己做决定的。
他只能被他所停泊的水流,推着往一个方向走。
他将自己的理智、自制力竖成高墙,但偶尔面对秦浅柠时,他也会动摇。
动摇的时刻,他会想起母亲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,眼中失去往日的神采,混浊的眼珠子望着他,手非常用力地抓着他,像缺水的树根狠狠扎埋在土壤。
“振东伯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收留你,你以后要收着点性格,好好报答人家,不要做对不起人家的事。”
一句话像紧箍咒,死死地箍住他,喜欢秦浅柠是不能够、不可以,至少不能见天日。
而秦振东的话也直直扎进他的心,“对什么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,喜欢什么东西过一阵子就不喜欢了”。
一切的想法都沉了下去。
他的自我抵抗很有成效,后来秦浅柠出国了。知道这件事的那刻他心里突然很茫然,理智似乎摇摇欲坠。
开始的时候,他每天都在想她,但时间久了,这种思念仿佛也就不在浓烈了,只留下浅淡的后调。
五年来仅寥寥数语的聊天,像是印证了那句话,三分钟热度。
他不断告诉自己,他之前的做法是正确的。
几天前回到房间,意外看到秦浅柠躺在床上的时候,他恍惚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梦,可梦里的她从来不会如此安静。
太久没见,他的目光贪婪地停留在她脸上,死寂的心仿佛重新活了回来,随着她浅浅的呼吸剧烈跳动。
他放任自己,欺骗自己,理智被一点点蚕食,就当是真的做了一场梦。
几天的时光就像是偷来的,秦振东的出现像刺破泡沫的一根针,他不得不再次面对现实,面对秦振东一如始终的态度。
明天开始,他应该和以前一样,竖起理智的高墙,保持住和秦浅柠的距离。
做好决定,心里却莫名有些难受,像有什么东西细细密密地勒住他的心脏,让他无法呼吸。
江斐按了按眉心,压下散乱的情绪,慢慢打开灯。
起身的时候,隐约在沙发缝隙处看到一个黄色的u盘,位置极隐蔽,一般很难发现。
他实在没什么心情,于是放任u盘躺在角落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