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66中文

质问（第1页）

宋玉衡被她的动作惊得一动也不敢动。

泪水沾染粗粝的手背，那点湿意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，与她扯过他手的柔软一道，顺着每一个毛孔直抵心口，激起一阵狂风过境般的心跳，让他僵在原地。

她仍在小声啜泣，宋玉衡另一只手动了动，在半空中僵持了一瞬，最终迟疑地抚上了她的肩头。

怀中的人逐渐止住哭泣，她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他，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柔软，“你……贸然前来，在太子那边如何交待……”

先前因与她有着婚约，太子本就对他不上心，然退了婚后，他对宋玉衡的态度也无丝毫改变。宋玉衡想，概因他的心意昭然若揭罢了。于是他笑了一下，“无碍，我有法子的。”

楚山楹情绪稳定了些，宋玉衡方才敛了脸色，提起长公主所说，严肃道：“你可有见到一具尸首？”

楚山楹观他神色，那惊心的一幕复又重回脑海。她轻轻嗯了一声，“你如何知晓？”

宋玉衡让她带路，边走边解释了原委。

楚山楹讶然，她没料想到左禾英会托他办这件事。

毕竟从根上来说，宋玉衡算是太子的人。

鼻尖开始涌入血腥味，楚山楹面色都白了些。宋玉衡垂头看了一眼，道：“你在这儿候着吧，我去看看。”

她迟疑了一下，点了点头。

宋玉衡上前，在离尸首几寸之外停了下来。伤口处刀口利落、平准，只一眼他便知道此乃专业杀手所为。

宋玉衡松了一口气，就这个刀法，普通的闺阁小姐怎会有这个技术？

太子莫不是……只单纯想为淑慧长公主添堵。

宋玉衡瞥了一眼地上“突然”出现的、绣有楚家字样的香囊，捡起后将血迹都蹭在指腹上，放入了衣衫中。而后转头，道：“走罢。”

宋玉衡带着她一路避着禁卫军，回到女眷该待的猎区，领着她来到河边清洗血污。

洁白月光覆在河面上，像一个柔软、华亮的丝绸。楚山楹压根没溅上血迹，只裙摆脏污、发丝凌乱。她坐在一旁，托着腮看着宋玉衡清洗手上的脏污。

他单膝跪地，凌厉的盔甲勾勒出他宽厚、流畅的身体线条。他眉眼微垂，淡漠月光下神情认真，仿佛做着极重要的事，手下却只是攥着一只香囊，小心地浣洗。

水流声潺潺，盖过了远处隐约的人声与马蹄。楚山楹望着他专注的侧脸，方才那具可怖尸体的景象、先前暗巷中的争吵，与眼前这片静谧月光交织在一起。

她知道，这片刻的宁静，是他从暗潮汹涌中为她强辟出的一隅。

他选择了她的立场。

楚山楹嘴角扬起一丝笑意，看着香囊的血污逐渐褪去，丝丝缕缕溶进河水，流向不可知的远方。

……

楚山楹从猎场出来时，宽广的绿草地上杂乱无章地立着一个个暖黄灯笼，在漆黑的夜里像漂浮的黄椒。人群一团一团地散着，视线全都聚焦在她身上。

“天哪！她总算出来了！”

“楚家小姐安全出来了！”

周遭响起一阵阵议论声，有人为她松了一口气，也有人因被困了一日而气愤，更有人注意到了她身后的宋玉衡，好奇八卦者不在少数。

楚世昌与裘佩兰第一时间围了上去。裘佩兰拉着她看了又看，确认她平安无事，拿出帕子抹泪，哽咽得说不出话。

楚世昌沉默着，只一味拍着她的肩头。

楚山楹满脸歉疚，“爹，娘，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
裘佩兰呜咽着摇头，仍哽得说不出话来，楚世昌见状微蹙起眉，哑声道：“回府后，你来一趟书房。”

楚山楹愧疚地低下头，低声应了。

此时，太监尖锐又细长的声音猛地响起：“宣——楚家女，楚山楹上前觐见！”

声音在空气中一遍遍轻灵回荡，传入每个人的耳中。